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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大足石刻修文物,8年苦和累全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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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足石刻,世界文化遗产,世界八大石窟之一,被誉为九世纪末至十三世纪中叶石窟艺术陈列馆。五万余尊石雕历经千年保存完好,文物修复专家陈卉丽和她的团队功不可没。



陈卉丽 大足石刻研究院文物保护工程中心主任,2017年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千手观音,文物医院的“一号病人”



眼前的大足石刻千手观音,是一座刻在整块山石上的浮雕,状如孔雀开屏,体量巨大,据说面积达220平方米。金箔裹身,闪闪发光,千余只手形态各异,持不同法器,每一只手都似有生命,循着同一种节奏温柔地律动,散发着暖意与能量。


而多年前记者来大足,初见这座观音,却是这副模样:金箔翻卷,彩绘斑驳,指断腕折,灰尘蒙面,有的轮廓模糊成一片……这八百多年的石刻瑰宝,眼看行将就木岌岌可危,让人心生难过。


2008年5月,国家文物局将大足石刻千手观音造像修复列为全国石质文物保护“一号工程”,陈卉丽被任命为石质修复组组长。



千手观音局部修复前后对比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挑战,造像“病情”严重,又与整个山体相连,是不可移动文物,复杂性和艰巨性迄今为止在世界上尚无可参考的案例。修复过程中出现的每一个问题,都将是世界级的难题。“重庆气候高温高湿,在历史上又是重工业区,处在酸雨带,酸雨酸雾给雕像的金箔与彩绘带来很大危害。”此外,大足石刻是沉积岩中的砂岩,硬度适中,便于雕刻,但抗风化的能力弱,加上山体中渗水,在前期病害勘察中,就发现了包括风化、断裂、空鼓、金箔脱落在内的34种病害,残缺则多达440处。“我们充分利用科技手段,三维激光扫描,重新建模,并且第一次引入X射线探伤的检测原理,探测金箔之下的隐形伤口。”



陈卉丽给记者看一组前期的工作数据:收集35000个数据,手绘病害图297张,病害矢量图335幅,拍摄现状照片两万余张,编制修复实施方案1066个。作为组长,陈卉丽个人独立完成千手观音造像80只手、20件法器的修复方案编制、本体修复和修复技术报告编写……


不仅要“望闻问切”,还要做“药品”的研发。风化石质加固和残缺石质补型是千手观音本体修复的关键环节,要对文物“打针”注射加固剂。陈卉丽带领团队用三年多,从十多种材料中提取不同比例剂量,实验一百余次,终于配比完成了适应千手观音环境的加固剂。


将开裂的金箔贴回去是另一个难题。起初,修复组引进在敦煌莫高窟使用效果很好的一种传统材料牛胶。但在大足做实验时发现,进入3月以后,粘贴表面出现了凝结水,金箔开裂,并且长出白色的生物霉菌——大足气候潮湿,北方材料并不适用。只能重新寻找、研究、实验、比对、验证,最终用由植物熬制而成的大漆作为金箔回贴粘合材料,成功修复了千手观音的金箔层。


修复,“真实性”是第一原则



大足石刻千手观音修复前后对比图


1995年,为解决和丈夫两地分居问题,陈卉丽从四川老家调到大足石刻研究院。年轻的陈卉丽先做了10个月的讲解员。“大足石刻建造于唐末、宋初,每天看着那么精美的石刻造像风化脱落,特别心疼。在讲解中越来越理解它们的价值,觉得如果这些宝贝在我们手里消失,太对不起子孙后代了。”


她是学纺织的,有材料学和化学专业背景,然而文物修复需要的是一个既懂材料,也懂历史、考古、绘画等方面知识的全才。那是一段“像准备高考一样”的日子,陈卉丽夜以继日地学习这些新鲜而陌生的知识。2004年,陈卉丽考入中国和意大利合办的文物保护高级研修班。当时,国内对文物的修复普遍秉承“修旧如旧”的原则,一年的学习,陈卉丽树立了新的修复理念,她从意大利工匠那里学到国际上通行的“遵循真实性”原则。“比如一尊宋代的造像,明代清代都做过修复,修旧如旧是旧到宋代还是明代或清代?‘如旧’只是一种现状修复,历史的真实性才是第一位的。”这一理念后来用在了对千手观音的修复中。



“千手观音主尊右边前伸的主手自腕部残缺,现存手掌及布帕是后人补塑的。我们认为,补塑的手帕造型不仅改变了文物的历史真实性,也极大地影响了造像的美观性。”那么这只手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千手观音主尊的几组手都是左右对称的,但这只手腕的接口方向与手心偏离30度,难以与另一方向的手完全对称。“如果我们不说,直接修成对称的也没人知道,但文物修复要严格遵循真实性原则。”陈卉丽对四川、重庆、河北、山东地区等三十多座石窟的观音像进行实地考察,找来国内外专家论证,依然没能找到可靠依据。修还是不修?修,可能会违背真实性原则;不修,又会极大地影响造像的完整性。


陈卉丽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采取可拆卸方式——利用手臂原有的修复孔,按对称手形做一个可以拆卸的手,在保证造像艺术完整性的同时也为后人修复留下了空间。这一方案得到了专家的高度认可。


文物修复是复杂的,涉及社会科学、自然科学,要考虑文物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而千手观音还有巨大的宗教价值,每年有数十万人前来膜拜,这也是最后决定对千手观音残缺的金箔和彩绘进行补贴和补绘的重要原因。“我们做了问卷调查,请美国、德国、意大利、日本、柬埔寨等国的技术人员以及宗教人士共同研讨,反复论证最后的修复效果。”


文物的生命只有一次,修复人员一如医生在手术台上,必须慎之又慎。


飙泪,8年苦和累全是爱



和文物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可交流的鲜活的生命。“会有一种心灵感应,在我们查找病情的时候,它们好像也在告诉我们自己有什么病痛,哪里不舒服。”


修复文物也是件辛苦活。千手观音造像的修复前后上百人参与。“每天早上八点上脚手架,修到中午十二点下来吃饭。下午一点再上去,一直干到太阳下山。晚上还要整理资料,大量照片要分类,要在病害图和修复图上做修复标注,要研究要总结。因为这不是普通的修复工程,还是一个科研项目,工作完成后,我对大足石刻的保护工作进行了总结并出版了45万字的专著《大足石刻保护探索与实践》。”


八年间,每天接触有毒的化学材料,修复人员皮肤过敏,会长皮疹。在脚手架上工作,三九天长冻疮,三伏天大汗淋漓蚊叮虫咬。他们或站或蹲或卧或仰,一个姿势坚持许久,颈椎病腰椎病成了他们的职业病。但陈卉丽却笑着说,真正的职业病是一看见石质文物就忍不住要去探察“病情”。


2015年6月13日,是我国第十个“文化遗产日”,对陈卉丽和她的团队来说,是他们生命中最难忘的日子。历时8年的努力,大足千手观音在这一天“金光再现”。“一瞬间,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眼泪自己顺着脸颊淌个没完。8年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突然间,我对爱有了一种新的理解:爱不仅仅是个人的专注和兴趣,更是一种对历史的态度,对承载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文物修复工作的责任担当。”


但陈卉丽说,成功修复并不意味着文物保护工作已经完成,“实际上是刚刚开始。我们用技术恢复了千手观音的健康,接下来要改善她的生存环境,做好日常保养维护,让她延年益寿。”这也是陈卉丽对大足境内五万余尊石刻造像的态度。“文物跟人一样,平时得了伤风感冒就要及时治疗,才能避免发展成重症。”


卧佛,是大足石刻体魄最宏伟的一尊造像,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石雕半身卧佛像,全长31米。由于长期暴露在露天环境中,遭遇多种病害。这是陈卉丽承接的一项新任务,目前,第一阶段的水害治理工程刚刚完成。


陈卉丽说,接下来,培养新人是她另一个工作重心。“文物修复人才匮乏,我们急需培养一批有技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年轻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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